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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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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周之後, 張兮若收到一份不動產轉讓合同。

不動產地址在泰康路,張兮若一看到地址就明白過來,泰康路是她和陳衍結婚時住的地方, 盛源江天是在有了嘉木之後才買的。

陳衍有許多房產是在她名下的, 不過這套房是陳衍婚前買的,在陳衍名下。

在泰康路那套房子裏,她經歷了和陳衍從戀愛同居到結婚生子,即便後來買了更大的房子那個地方他們也沒舍得賣出去。

不過張兮若不明白為什麽陳衍突然把房子轉讓給她, 張兮若拿出手機想給陳衍打個電話,自從那一晚陳衍大半夜來騷擾她還將她舌頭給吸麻了, 她和陳衍就沒再見過面, 陳衍也在刻意不與她見面。

所以拿出手機之後張兮若猶豫了, 糾結了半天, 這個電話還是打了過去。

“為什麽突然把泰康路那套房子給我?”

“我最近很忙,沒有太多時間,你幫我把那套房子處理了。”

“交給中介不就行了嗎?”

“那房子也有你的一部分,交給你處理會好一點。”

“要賣掉嗎?”

“要留要賣隨你。”

張兮若沒應, 陳衍等了一會兒她沒說話他就直接將電話掛斷了。隨著轉讓合同一起寄過來的還有房子的鑰匙。

張兮若抽空去了一趟,房子的格局和家具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這裏定期還有保潔打掃,房子裏很幹凈。

她和陳衍在這裏住了兩年, 時間不長,可是兩人卻在這裏完成了結婚生子兩項人生大事。

戀愛, 結婚, 生子, 多種不同的人生經驗都在這裏完成,這裏是他們幸福生活的開始。

多年之後張兮若再回來這裏, 與陳衍相處的點滴依然清晰留存在腦海。

一陣電話聲拉回了張兮若的思緒,張兮若接起電話,是她叫的中介,來拍照再幫忙將房子掛出去,中介已到了樓下,沒法自己上來,電梯需要刷卡。

帶中介上來拍了照片之後張兮若和中介一起離開,附近有許多商店,好些店鋪都不再熟悉,不過有幾家卻還保留著,以前她和陳衍經常來逛,附近還有一個公園,陳衍有空了就會帶她來散步,那時候她在家裏養胎,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等著陳衍將她帶出去溜一圈。

車子很快駛出了這個街區,張兮若收回目光,她拿起手機給陳衍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起。

“房子我已經讓中介掛出去了。”

“你看著處理就好。”

“到時候錢直接打到你賬戶上。”

“不用,那套房子已經給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自行處理。”

張兮若也沒再和他推來推去,應道:“好,掛了。”

電話掛斷,張兮若收起手機。

熟悉的風景早已倒退到身後,往事一去不覆返,過去無法改變,未來無法追趕,只過好當下就行。

陳衍辦公室裏養了一盆仙人球,這是張兮若幫他養的,他並沒有心思養這些小植物,他的辦公室永遠幹凈整潔單調,張兮若覺得死氣沈沈的,就給他養了一些植物點綴一下。曾經他的辦公室裏還出現過蘭花,蘆薈,小多肉。

多些綠色植物確實讓死氣沈沈的辦公室多了些生機,可是他每天忙裏忙外根本無暇照料,無一例外這些全部被養死,後來張兮若往他辦公室裏放了一顆仙人球,她說仙人球好養活,只要給一點陽光,抽空澆個水它就能生長。

陳衍並沒有當回事,只以為這株仙人球會和它的“前輩”們命運一樣,枯萎死掉,然後被丟盡垃圾桶。

他沒想到的是,它竟然真的活下來而且越長越大,張兮若對此很滿意,那次她突然對他說:“陳衍你發現沒有,這株仙人球跟你好像。”

“哪裏像?”

“不管多惡劣的環境都能生活下去。”

“我辦公室的環境是有多惡劣?”

“啊,你都沒有找準重點。”

和張兮若通完電話之後陳衍目光無意間落到那株仙人球身上,搬新公司,他把它也一起帶過來了,幾年過去,從小花盆換成了大花盆,如今它已經有一個足球那麽大了。

有一點光落在上面,綠油油的,像針一樣細密的葉子繁茂覆蓋在表面,生機盎然朝氣蓬勃,不過陳衍想起他在幾天前看到他一側的根爛了一塊,腐爛的地方空了一個大洞。

張兮若曾說這仙人球就跟他一樣,不管環境再惡劣都能活下去,可他總覺得並不完全如此。

表面看著好好的,其實他知道這仙人球就快死了。

陳衍開始忙碌起來,早出晚歸,只在睡前抽時間陪陪孩子,對於陳衍來說忙碌可以集中註意力,只要忙起來才沒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個可能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那株仙人球真的死了,根本全部腐壞,而陳衍也難得的生病了。

那天早上陳衍起來時就感覺不對勁,渾身酸疼,全身無力,他以為是昨晚睡前酒喝多了,直到在用餐時陳嘉木無意間挨到他,一臉驚訝問:“爸爸你的身體怎麽這麽燙?”

陳衍摸了一下頭感覺不出什麽,陳嘉木又問:“爸爸是不是生病了?”

“我身體很好,不會生病。”

雖如此說陳衍吃完早餐之後還是量了一□□溫,38.3℃,在發燒。陳衍倒也沒當回事,吃了一顆退燒藥就去了公司。

退燒藥只在一開始起作用,藥效過後身體越來越酸痛,陳衍開會開到一半實在堅持不住,草草總結之後就散了會,辦公室裏有體溫計,他量了一下,這次直接到39℃。

小齊送他去醫院開了些藥又將他送回家,陳衍已經難受得坐不起來了,身體疼,腦子也疼,他害怕傳染給陳嘉木,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給張兮若打了個電話。

看到陳衍的來電顯示張兮若很意外,陳衍將那套房子交給她處理,分明就有了告別過去的意思,張兮若覺得經過這麽多事情他也該放下了,陳衍不可能輕易給她打電話。

張兮若接起,那頭陳衍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你一會兒來接嘉木,把他帶到你那裏。”

張兮若察覺到不對勁,問道:“你怎麽了?”

“有點發燒,怕傳染給嘉木。”

“發燒?”張兮若不敢相信,在她記憶中陳衍身體一直很好,幾乎沒生過病,“你……還好吧?”

“還好。”

張兮若答應了陳衍,今天她上全天班,為了去接嘉木她請了半天假,嘉木放了暑假,在上興趣班。嘉木看到她很開心,一臉興奮問道:“媽媽你今天不上班嗎?你可以陪我了?”

“你今天跟我媽媽一起回我家好不好?”

“為什麽?”

“爸爸身體有點不舒服,你就只用在我那邊呆一天,等你爸爸身體好些了再回去。”

“爸爸怎麽了?”嘉木想起今天早上爸爸身體燙燙的,“他不會有事吧?”

“當然不會,他只是不太舒服需要好好休息。”

嘉木拒絕了張兮若的提議,他拉著張兮若的手說道:“媽媽我想回去,我想看看爸爸到底怎麽樣了,我放心不下,我想確定爸爸真的沒事。”

張兮若知道他們父子之間感情深厚,她也理解他的想法,她道:“如果你堅持要回去媽媽不攔著你,可是媽媽要告訴你,爸爸生的病有傳染的可能,如果被感染了會很難受,這樣你也願意嗎?”

嘉木不假思索點點頭。

既然如此張兮若也不強迫他,她將他帶回了盛源江天。嘉木回去之後就直奔陳衍的房間,他在門上敲了敲,裏面沒人應,嘉木直接推門進去。

陳衍躺在床上,幫傭阿姨幫他在頭上蓋了一塊濕毛巾。

張兮若跟在嘉木身後進去,陳衍聽到聲音側頭看過來,他面色青白,嘴唇白得像紙,唇紋開始幹裂。

看到來人他似乎很緊張,眉頭緊緊蹙起來,想撐起身體奈何沒力氣,聲音透著厲色,卻因為幹澀的喉嚨而嘶啞,氣勢頓時大打折扣。

“別進來,出去。”

嘉木腳步頓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不是讓你將他帶到你那裏嗎?”

張兮若沒料到陳衍的病這麽嚴重,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陳衍如此虛弱的模樣,他像一株生長力旺盛的野草,無論土地貧瘠還是富饒都不影響他的蓬勃生長。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再茂盛的野草也會枯萎,無論她和陳衍之間有什麽恩怨,此刻看到他如此模樣,張兮若心中也不是滋味。

張兮若將嘉木拉出房間,她耐心沖他道:“爸爸生病了需要休息,我們暫時不打擾他好不好?”

嘉木點點頭,不過張兮若察覺到了他的難過,張兮若關切問道:“怎麽了?”

不問還好,她這麽一問,卻見小家夥鼻子抽了幾下,而後便有大顆大顆淚珠從臉上滑落,他抽噎著,沒哭出聲,用手背將眼淚抹掉。

張兮若看得心疼,急忙將他抱起來安慰,“沒事的沒事的啊,寶貝別難過了。”

小家夥還是沒忍住哭出來,他摟著媽媽的脖子臉埋在她脖頸嗚嗚嗚哭得難過極了。

“爸爸會沒事的對吧?”他一抽一搭問她。

“當然沒事了,你爸爸身體那麽好不會有事的,只是小病而已,很快就能恢覆。”

張兮若安慰了他好一會兒他才停了哭,陪他吃了晚飯,嘉木乖乖去寫作業,張兮若端了些粥給陳衍。

雖然和陳衍離婚了,雖然兩人也鬧得有些不愉快,可他畢竟是嘉木的爸爸,張兮若當然也希望陳衍能好好的。

房間裏陳衍平躺著,臉色似乎比剛剛還要難看一些,陳衍病成這個樣子是她前所未見的,她難免擔心,也怕他有個好歹。

陳衍疲憊睜開眼,他盯著張兮若看了許久似乎才確信是她。

“你來做什麽?”

“給你端了些粥來,你多少吃一點。”

“放下趕緊出去,小心傳染給你。”

張兮若將粥放在床頭櫃,離開前又不放心,問他:“你自己能吃嗎?”

“我只是病了不是殘廢了。”他說完似意識到什麽,一副病容卻還用著調侃的語氣問道:“怎麽?我不能吃你要餵我?”

即便是在病中也絲毫不減此刻他語氣中的嘲諷意味,不過張兮若也沒生氣,她甚至認真想了想,而後決定,“我餵你吧。”

張兮若撩開被子準備將他扶起來,這才發現陳衍光著膀子。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她故作不在意,扶著他靠在床上,還在他背後給他加了個枕頭讓他舒服一點,又將被子拉上來蓋住他,生怕他受了風病得更重。

張兮若端起粥,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陳衍此刻很虛弱,他看向人時,一雙眼睛下意識微瞇,嘴角淺淺勾著一抹弧度,蒼白的面色讓這抹笑帶著一種病態的邪氣。

莫名給張兮若一種眼前這男人不懷好意的感覺,雖然明知他現在病成這個熊樣什麽都做不了,張兮若不太自在,催促道:“吃啊。”

陳衍這才張口將一勺子粥吃進去,那一雙微瞇的眼睛全程都盯著她,張兮若強忍著不適將一碗粥餵他吃下,她幫他躺下,將被子給他蓋好,收碗準備離開時陳衍叫住她。

“張兮若。”

“怎麽了?”

“幫我把褲子脫了。”

“……”

張兮若整張臉都寫滿了疑惑和不情願,陳衍並沒有解釋那麽多,只說道:“不舒服。”

這“不舒服”幾個字似乎都用了渾身的力氣,張兮若將碗放下,把蓋住他雙腿的被子撩開,這才發現他還穿著西褲,難怪他說不舒服。

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麽只把上半身脫個精光,下半身連長褲也不脫,還是說生病了智商會大打折扣?

都離婚了還要幫前夫脫褲子,這事兒看上去怎麽那麽奇怪呢?在這之前她已經不想再和陳衍扯上關系的。

罷了,看在嘉木的份上,就算出於人道主義幫個小忙也沒什麽。

陳衍的皮帶扣子很難解,不過出於以往的經驗她解得很順手,然後是扣子,褲鏈,一一解下之後就開始幫他脫。

一開始只是單純進到幫扶義務,可不知道為什麽,解到拉鏈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了,那該死的熟悉的記憶開始攻擊她。

她怎麽幫他脫褲子,怎麽坐在他身上的,還有他粗壯的大腿和大腿上的茂密的腿毛,曾經幫他脫褲子的時候拉鏈扯到他腿毛上,疼得他“嘖”一聲。

而現在她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知道怎麽完美避開防止拉鏈扯到他的腿毛。

張兮若完全無法控制,她對自己很無語,為什麽要想到這些,所以在幫陳衍脫完褲子之後她的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

再向陳衍看,他面上沒什麽表情,微微瞇著的眼睛帶著虛弱之外似乎還有幾許看穿一切的犀利。

張兮若故作自然,“你好好休息。”

她轉身離去,決定明天一早就離開,堅決不再做這種煩人的伺候陳衍的活。

第二天一早張兮若直接去了陳衍房間,本以為陳衍還是昨天的狀態她沒敲門就直接進去,沒想到一進去看到陳衍已經穿戴齊整,此刻正對著鏡子打領帶。

張兮若驚到了,“你……沒事了?”

“好了一些。”

確實不似昨天那般虛弱,不過他面色看上去依舊不太好。

“你這是要去公司?不再休息兩天?”

“沒什麽好休息的。”他突然側頭向她看過來,“昨天謝謝你。”

他說得很誠懇,可不知道為什麽張兮若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忙道:“不客氣。”

陳衍好端端出現,最開心的莫過於嘉木。

“爸爸你好了嗎?”

“昨天怎麽不聽話,不是讓你去媽媽那邊嗎?”

陳衍板著面色,嘉木頓時委屈起來,“我擔心爸爸一個人在家。”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麽好擔心的?”

陳衍揉了揉他的腦袋算是安慰,嘉木急忙抓住爸爸的手問,“爸爸真的好了嗎?”

陳衍似乎為了跟兒子證明他已經沒事了,他一只手抓著他身後的衣服將他像擰小雞一樣擰起來,來回擰了兩次將他放下,問他:“你覺得呢?”

嘉木這才放下心,心情明顯好多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張兮若的錯覺,她感覺陳衍方才的動作做得有些吃力。

正準備吃早飯,張兮若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張母打來的,張兮若很疑惑,她老媽為什麽這麽早給她打電話。

“兮若,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嘉木這裏,怎麽了?”

“陳尋失蹤了,你陳叔叔他們報了案,現在警察來這邊詢問,你跟陳尋關系好,警察想叫你過來問問情況。”

張兮若被這話驚到了,“陳尋失蹤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兩天前,去漂流,一直沒回來。”

“好,我知道了,一會兒回去。”

張兮若掛斷電話,對上兩張相似的詢問的臉,陳衍先開口,“怎麽了?”

“陳尋失蹤了,陳叔叔報了案,現在警察在調查,我媽讓我回去,說是警察要問問情況。”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麽?”張兮若不解,“你不是要去公司嗎?”

“公司不著急,陳尋失蹤警察遲早也會問到我這裏,我正好可以跟你一起過去接受詢問。”

吃完早飯,小齊來接陳衍,陳衍讓小齊送嘉木去興趣班,他和張兮若一起回去。

坐上車之後張兮若發現陳衍的狀態更差了,她問:“你真的沒事嗎?能開車?”

“問題不大。”

張兮若稍稍放了心,不過在去的路上陳衍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比如等紅燈時他的身體不自覺卷縮到方向盤,手指還在隱隱顫抖。

“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

他回答得依舊幹脆。

好在車子順利開到張兮若父母所在的小區,兩人下了車一起上電梯時張兮若無意間挨在陳衍身上,他滾燙的熱度將她驚到了。張兮若急忙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一下,她確信了,“陳衍你還在發燒。”

“沒事。”

陳家和張家住在一個小區,兩人現在是直接去的陳家,此刻電梯已經快到了,張兮若也沒時間再詢問。

兩人來到陳家時,卻見裏面坐了一屋子人,張兮若的父母和哥哥都在,陳衍的父親和繼母,還有陳家的一些親戚朋友,而沙發上最顯眼的是兩位身穿制服的警察。此刻陳太太正靠在陳衍的父親□□身上抽泣,周圍的親戚朋友在安慰。

兩人進來時周圍目光齊刷刷看過來,這裏除了兩位警察其他人都認識陳衍。大概陳衍陪同張兮若回來讓他們意外,他們看向陳衍的目光覆雜,或許有冷漠或許有仇視,但絕不是歡迎。

張母沖兩位警察介紹,“這位就是我女兒兮若,她和陳尋是好朋友。”

輪到介紹陳衍時,陳衍倒是態度自然自我介紹,“二位好,我是陳尋同父異母的哥哥陳衍。”

只有張兮若知道此刻的陳衍發著高燒,可他自我介紹時態度自然,斯文有禮,並未表現出異樣。

兩位警察一位負責詢問,一位負責記錄。

“張小姐最近見過陳尋嗎?”

“沒有。”

“陳尋最後一次聯系你是什麽時候?”

“大概是半個月前。”

“是他主動聯系你的嗎?”

“對。”

“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

警察如實記錄,然後輪到陳衍。

“陳先生最近有沒有和陳尋聯系過。”

“沒有。”

“最近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

“不記得了,我和他很少聯系,而且我平時工作忙也很少回來,我並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

陳衍話音剛落,陳太太突然激動起來,一直靠在丈夫懷中抽泣的她猛然站起身指著陳衍大吼道:“你在說謊!一定是你,我家阿尋失蹤一定跟你有關,我知道你看不慣阿尋,你要置他於死地。”

□□急忙拉住她,一邊沖周圍人道歉一邊勸道:“你冷靜一點,不要影響警察同志辦案。”

陳太太卻不依不饒,她道:“警察同志,這個人他恨我,因為我是他的繼母,他一直對我和阿尋懷恨在心,如果阿尋有事他的嫌疑最大,你們一定要好好調查他。對了我想起一件事……”陳太太怨毒又憤怒的眼神看著陳衍,“以前我親眼見他買過刀,他想殺了我們,他一定是計劃殺了我們!他從小就心術不正,以前沒有實現,現在他有能耐了,一定會悄無聲息將我們都除掉。”

陳太太像是失了智一樣,將臟水不斷往陳衍身上潑,陳衍目光冷冷看著她,不辯解不反駁,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張兮若就坐在陳衍身邊,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不正常的熱度,她也知道此刻的陳衍一定很難受。

身體上難受,心理上還要遭受一些莫須有的指控。

一股怒火沖上心頭,從小和陳衍一起長大的張兮若比誰都清楚他在這個家中過得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

她猛然站起身,以一種針尖對麥芒之勢沖陳太太說道:“陳阿姨,你說話要講良心,從小到大你是怎麽對待陳衍的,那時候法律不夠完善,虐童的界定也還沒有那麽清晰,如果換了現在,你對陳衍做的那些早就可以判你一個虐待兒童罪了。還有當年你們送他出國,目的是什麽你們最清楚,如果不是陳衍命大,早就死在國外了。”

張兮若的話直白又犀利,原本理直氣壯的陳太太竟被懟得心虛起來,不過她很快就辯駁道:“你不要拿這些話來汙蔑我,講話要有證據,你跟陳衍做過夫妻,你當然是幫他說話。”

“你也知道講話要有證據啊?你說陳尋失蹤和陳衍有關,你有證據嗎?你如果沒有證據,這些話就是對陳衍的腹謗,陳衍完全有理由起訴你,你說我汙蔑你,你敢告我誹謗嗎?”

“你……”

陳太太被懟得一口氣提不起來,她大喘著氣,周圍親戚急忙上來勸,張兮若的母親也走過來拉了拉她的手。

“都別吵了,陳尋失蹤的事情我們定會好好調查,等有了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跟你們聯系。”

警察的話暫時平息了兩方的爭端,警察離開之後屋中眾人也都相繼離開,張兮若與父母和哥哥告別上了陳衍的車。

陳衍卻沒著急開走,張兮若側頭,對上陳衍的目光,覆雜的情緒在眼底流動,張兮若以為他不舒服,她道:“要不叫個代駕?”

張兮若自從昏迷醒來之後就不敢開車了。

“為什麽幫我說話?”

陳衍一開口卻問道。

陳尋母親的話他根本懶得在意,從小就習慣了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毆打,一開始也會爭辯,可後來他發現根本沒用,他們只不過隨便找個在他身上發洩的理由,才不會管這個理由站不站得住腳,他從此變得沈默,也懶得反抗。

直到後來他長大了,長得比□□還高,在有一次他忍無可忍,揮拳打向□□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敢隨意在他身上發洩,可是暗地裏的侮辱卻始終不少。

他早已習慣了也無所謂,他也不想浪費時間跟他們爭辯。

所以這一次他們對他汙蔑也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在意,直到張兮若站出來。就像小時候,她用石頭將那群孩子趕走,然後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沒事啊,以後我罩著你。”

這一次也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在各異的目光註視下,她為他爭辯,將別人潑給他的臟水重新潑回去。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好像從來就沒有變過。

分別,和好,又分別,春秋交替,世事變幻,可張兮若一如往昔。

沒事啊,以後我罩著你。

持續高燒讓他身體難受得不像話,可是看著為她爭辯的張兮若他卻沒忍住笑起來。

“我只是覺她不該沒有證據就胡亂造謠。”張兮若道。

陳衍發動車子離開,張兮若擔憂道:“要去醫院嗎?”

“不去。”

“你這樣子不會還想去公司吧?”

“回家。”

兩人回到盛源江天,張兮若能感覺到陳衍的虛弱,他下車時甚至需要扶著車門。張兮若昨天就請了假,今天再怎麽都得回去上班了,可看著陳衍這樣子她又不好說她得離開,顯得太冷漠了。

張兮若隨陳衍上樓,她道:“要不要吃點藥,我去幫你倒杯水?”

“嗯。”

張兮若端著水進房間,陳衍正靠坐在床頭,他眉頭微皺,面色虛白,呼吸又重又滾燙,看上去病得很嚴重。

“你真的不去醫院嗎?”

“不用。”

他指了一下對面的櫃子,“藥在那裏。”

張兮若給他拿了藥,陳衍把藥服下,他試著解襯衣,試了幾次手上都沒勁,他看向她:“幫幫忙?”

張兮若也沒多想,她是打心眼裏希望陳衍好好的。張兮若幫他解開襯衣扣子,一顆,兩顆,解到第三顆的時候陳衍突然拽著她的手腕將他往前一拉,張兮若沒站穩往下一跌,直接坐上了他的腿。

“你……”

虛弱的男人居然有這麽大的力氣?

然而張兮若的質問才開了一個口,陳衍的腦袋便無力般耷拉在她的肩頭,他身上確實燙得驚人,呼出來的氣息也是燙的。

張兮若推在他肩上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松開了,他現在病了她暫時不跟他計較,她沖陳衍道:“要是想睡覺那就配合一下,我幫你脫衣服。”

“嗯。”他微不可查應了一句。

張兮若幫他將扣子解開,又扶著他躺上床。陳衍的力氣好像就在方才拉她一下時用盡,此刻完全由著她擺弄。

張兮若看了一眼他的褲子,想了想還是幫他脫了,這樣舒服一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張兮若這次心態要淡定很多。

她幫陳衍拉上被子,囑咐道:“你先休息,我要去上班了。”

陳衍沒說話,那蹙著眉頭的模樣看得出很難受,張兮若輕手輕腳退出去,準備開門時聽到陳衍說了一句。

“張兮若,仙人球死了。”

“????”

張兮若滿腦子問號,一時沒反應過來,陳衍又強調了一句,“仙人球死了。”

“什麽仙人球?”

“你給我買的那顆。”

“啊?這麽多年了還活著啊?”

陳衍一直閉著眼睛,此刻緩緩睜開,不知道是不是病中,他看她的眼神帶著小孩般的不滿。

張兮若下意識就安慰了一句,“死了再買一顆就行了。”

也沒多大的事啊,她都不知道陳衍為什麽要特意告訴她。

“你給我買。”連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小孩般的倔強。

“哦。”張兮若隨口應了一聲。

他似乎滿意了,這才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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